魂之領域

我在臺北縣出生
南投人
雖然在臺北出生
但是當年家人堅持帶我回南投報戶口
也因此我的身份證字號開頭是M
關於在臺北生活的情形
和我比較熟的人都知道
也就不多說了

「臺北和我，有一種複雜的情感，他是我該熟悉卻實在陌生的城市」

去年暑假結束前
硬是讓自己擠出幾天的假期
硬是拉著自己的母親
和自己上臺北一趟
至於為什麼要上臺北呢
因為我覺得上臺北對我母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隨著年紀的增長，我們不斷的變換環境，在這過程中我們會認識新的人，有了新的學習和成長，但是是否，我們也丟掉了一些什麼重要的事情，比如說『老朋友』？」

這一陣子曾經想要來個「尋回之旅」
所謂「尋回」的意思
是覺得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
丟掉了一些東西
可能是朋友
可能是情感
可能是理想
可能是靈魂
我想回去尋找
藉著旅行的方式
回到我的國小母校
國中母校
印象中的國小同學家裡
拜訪已經退休的老師們
只是這樣的旅途
從未實現過

母親是真正的臺北人
從小在臺北出生長大
娘家就在總統府隔壁的眷村
因著夫家的關係
住在南投也快要二十年了
記得以前國小、國中的時候
一年總有幾次陪母親上臺北
找以前的朋友聊天

這幾年來，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我覺得我母親也需要來「尋回」一次
而且我真的很想問她
幾年沒有聯絡了
不會想念嗎？
關於老朋友
所以我決定
帶她上去一趟
回到她出生成長的環境
回到她熟悉的地方，拜訪她熟悉的人
也許讓她感動或感傷一下

母親始終記得到哪裡要坐幾號公車
這是讓我驚訝的事情
一個人能夠把公車路線的號碼記在心裡
許久不曾忘記
想必她對臺北的情感
從未消卻過
所以到現在還記得
哪條公車可以到哪裡
記得當年擺攤的那個菜市場
同樣的位子是哪個賣豆花的老伯
夜市裡的哪個位子
又是固定賣小饅頭的阿婆

「我對臺北的記憶總是夜晚，只有夜晚讓我印象深刻，所以也總是深深的思念。」

路我都不記得了
我只知道有哪些地方
是小時候曾經去過的
我母親可以和賣飲料的小姐聊天之後
轉頭告訴我她是第二代的老闆
之前這個小攤子是她爸爸的
這的確該是妳應有的回憶啊
那對於我呢？

堅持和母親在臺北看電影「父後七日」
我們找了兩家電影院
印象中的第一家
是在叫作全國的大樓裡
小時候似乎曾經來過
但這次憑著印象來到這裡
發現這裡已經荒廢了
在臺北能夠發現宛如空城的百貨大樓
的確蠻讓人訝異的
母親隨便和我說了一下這棟大樓的歷史
有關它興建的過程

我們走了幾條街到天臺
這裡本來也是棟百貨大樓
記得小時候會來這邊坐透明玻璃的電梯到十四樓
吃一餐六、七百塊的吃到飽
可是現在這裡
也只剩下幾個較大規模的營利單位
往日的熱鬧也不再了

「關於臺北，很陌生的熟悉，哪個街道該是屬於我生命中的記憶」

母親娘家的眷村要被拆了
那次回去時聽姨媽說的
協調會開了兩次
這塊本來屬於臺大的用地
要被收回去
記得眷村的一邊通向中正紀念堂
另外一邊出去
過一條街可以看到總統府
母親曾經說過
小時候在眷村錯綜複雜的小路裡亂跑
玩捉迷藏很有趣
有時候無意義的亂跑
又像在探險

該是屬於我的記憶呢？
這些年來
我對於臺北的記憶
只有母親娘家二樓
舅舅「堆放」的上千本藏書
還有躺在褟褟米上面
感受窗戶外面
微風吹過戶外的竹葉聲和那一陣輕涼而已
那樣的下午
很有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