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調區別性?其實在年輕的時候應該先養成共性,團體感。(黑板上書寫「群體」、「個人」兩詞)。其實在年輕時候,各位要想一想,每個人年紀愈來愈大,愈來愈大。那我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對這個社會會有什麼貢獻,我可以替這個社會作什麼事?我告訴你,不作壞事就叫作貢獻。你不用作得多好,造橋鋪路,(當)員外?不用。不一定要這樣才叫作有貢獻。你沒有為這個社會添加負擔就是一種貢獻,你把每個,在自己崗位上的工作作好就叫作貢獻。
      這種東西是什麼?各位看到今天,從日本地震 以來到現在,我敢跟你打包票,全日本的人,現在只是在等著核電廠整個安定,整個危機解除,都沒有問題了。接下來的事情要作什麼?我告訴你,接下來要讓東電倒臺,他一定要讓東電關起來。為什麼?因為你看到他們現在那個裡面,核電廠發生危機,副總裁去銀座喝酒。然後那個五十個人在裡面快要死光了,快要累個半死了,總裁說,我要請假,因為我過勞。是人可以接受嗎?
      然後你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他最後結果不曉得會不會是東日本變成廢土,不知道,但是現在看起來危機愈來愈大。他裡面很多的水,開始要流到海洋裡面去。那個時候不光是東日本的問題,那是全世界的問題。可是,東電的總裁現在在說:「我在過勞,我要休息,我要放假。」這是什麼?每一個人你的位子愈高,你掌握的東西愈多的時候,你的責任要愈大。你為什麼要這樣想?因為,這就叫團體。
      是因為團體裡面讓你成就了你今天的地位,所以你了解承擔更大的責任是你的義務。你不願意承擔,你就下臺。你沒有資格閃過這個問題,可是現在的人是不是這樣想?現在的人不是這樣想。這是為什麼?人的腦袋裡面沒有群體。
各位還記得那個灌籃高手 裡面,我常講,這是一個很深刻的例子。日本人很強調這件事情,這是他們的特質。所以,他就會告訴你說。流川楓要去美國,他說(安西教練):「等你成為日本最好的高中生再說。」為什麼?他告訴你說:「不是因為你才有球隊,是因為有球隊才有你。」 是因為有這個群體,你才可以在這邊安心過日子。所以你有很多的時候,你要負擔責任,你要作很多(事情),你至少不要作錯事,你至少不要作這些有害團體的事。
      所以你才可以理解為什麼日本人在發生那種災難的時候,沒有人去搶東西,大家就都排隊打電話,也沒有人說:「拜託,我媽媽在那邊重災區。」沒有人這樣,為什麼?因為團體。全世界只有日本人團體感最強,其他世界的民族永遠作不到。因為,他們從漫畫裡面就開始告訴你,就是團體。所以你看到所有日本漫畫裡面都會講到兩個字,叫「夥伴」。所有的漫畫裡面都在講這件事,因為他從小就告訴你,你不是孤獨的。你是靠著跟大家一起。
      這是日本人這樣,所以他從小就告訴你,這是一個團體。是團體,怎麼樣顯現是團體?就是在很多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你可以搞怪,可是,你的總體看起來,是跟人家一樣。現在大家很難理解高中生,我們高中的時候,都還要按照時間去剪頭髪。到了高中都是這樣,高中生裡面有幾個地方可以作怪。第一個,你的軍訓帽,大盤帽,你的帽子。第二個,你的書包。第三個,你的褲子。就是有人去做的,那個布料跟人家不一樣。有人會做的稍微開一點,小喇叭褲。女生就裙子長一點、短一點。然後你頭髮一樣都是不能超過什麼(長度),所以你要留長頭髪?沒有,高中生那有什麼長頭髪。
      這是什麼?你在這裡面,你知道,你有些東西基本上的狀態是跟人家差距不大。可是年輕人一定會作怪,不作怪不是年輕人。但是你在這裡面你一看到,那時候我們會知道,咦?走在路上哪些傢伙和我是同年齡。你走在那邊,那傢伙在幹壞事,你也不會怎麼害怕,反正你也知道他就跟你同年齡。那你就跟他講說……。我們以前高中走在路上遇到這些,會被彼此揪正。然後這些老先生、老太太看到這些年輕人不乖或什麼,他會告訴你說別那麼吵。
      那現在呢?沒人敢講,因為你穿的樣子,他根本不知道你哪個階級的,哪個年齡層的。然後更誇張的,現在那裡面太早強調了個體的現象。所以歐美人看日本人會那樣的震驚,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一輩子沒有辦法作到。因為只要美國發生地震,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就是黑人上街搶。黑人上街搶,搶完之後白人接著搶。然後那個警察,警察沒有用,因為那個時候就是暴民。因為每個人都在強調在危機中我要生存,別人不重要。我要生存。那個就是個體。
      因為這樣,所以這個世界會愈來愈亂,沒有人會在危機中尋找秩序,沒有人會在危機中願意守秩序。守秩序的人在別人眼中叫笨蛋,可是回過頭來講,正是在危機中顯現素養跟人性,不是嗎?
      在神雕俠侶裡面有這樣的一段對話,黃蓉問郭靖說:「你覺得大武小武兩兄弟怎麼樣?」她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的啊!郭靖的回答是什麼?郭靖的回答是:「人的品性在大事中才會顯現。」你遇到事情了你才會顯現。這段對話是發生在神雕俠侶第二集裡面,他們大勝觀的第一次英雄大會。因為那時候,大武小武從小在桃花島長大,第一次來到大勝觀,所以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所以他說沒有遇到大事,沒有辦法顯現一個人的人格特質。
      後來大勝觀搞著搞著,就開始守城了或幹什麼以後。然後,還記得後來那個郭芙。三個人不知天高地厚(大武、小武、郭芙三人)去那個,最後被抓了。黃蓉出來去找他們,去救他們。然後又懷孕,最後在那個客棧二樓上面遇到了金輪法王。黃蓉還在想著要怎麼救他們的時候,後來金輪法王連她也要一起抓。然後是因為楊過和小龍女來。
      楊過來的時候,和金輪法王打,大武小武就催說:「師娘趕快,我們走。」催了好幾次。黃蓉最後很生氣的跟他們講:「別人在這裡為我們拼命,我們就這樣回頭就走,心中何存俠義之心。」從那以後,你看完那裡,你就開始了解,中國人如何看人?(要看)這個人在事件中,這個人的反應是什麼。
      當我們在年輕的歲月中,我們沒有形成那種群體感,團體感。你說你到了社會裡面,你跟誰你會覺得是一群?你只有跟那些天天逛街的叫一群。那一群是沒有用的一群,沒有貢獻的一群。現在的人很喜歡講說對經濟有貢獻,那剛好叫作「要墮落不怕沒理由」。我們今天全世界面臨的問題是經濟上面的困難嗎?不是,我們今天面臨的問題是地球生存的危機。可是,各位可以看到全世界的人們,很多的時候:「地球生存的危機嗎?是啊!是啊!」另外一邊呢?當這個會開完,第二個會一開,「如何促進經濟」。
      這就是我們的危機,因為我們沒有群體感,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東西應該擺在第一位,我們不知道什麼東西是對的。那這些東西就是年輕的時候沒有,你更不要指望出了學校會有。那過去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就靠幾樣東西。軍訓、校訓。
      所以未央歌裡面,他一開始裡面他就附上了西南聯大時候的校訓還有他們當時的校歌。這裡面就是什麼?這一群人裡面的共同回憶。各位大學讀四年了,你們有什麼共同回憶?少之又少。可是你們高中的回憶比較多,因為都是同班在做一件事。也就是說,如果你在這段時間裡面沒有群體感,沒有什麼,我告訴你,你從進了大學以後就開始,所有這些東西都開始消失。
      愈久就消失的愈多,消失的愈多,你們就會開始遺忘,最後你就剩下個體。個人的時候,你就開始在想,我怎樣不要被人家欺負。所以像這些東西,人們在整個教養,整個國民素質上面。我當然不是說日本絕對好,倒也不是。而是我們確實缺乏了很多東西,可是我們通常都是,看完了就算了。我們並沒有很認真的去看待這些事情。
      臺灣好像也沒有什麼漫畫,我也不知道臺灣漫畫會畫些什麼東西。所以在那個裡面我們缺乏了國民的共同意識,連國民的共同意識都沒有。所以像這種就是臺灣裡面的,其實不光是臺灣啦,全世界可能這些危機都蠻嚴重的。所以,怎麼樣去培養群體感。不要以為,培養群體感一定要同一個班作一件什麼事,叫培養群體感,這不是。把你縮小,群體就出現了。把你自己這個人縮小。
      以前的學生都知道一件事,以前的學生要幹壞事,第一件事要作什麼?把校服脫掉。我幹的壞事不是我學校的事,是我的事。因為人家看到的時候,人家會這樣講,那傢伙你們學校。所以像現在的這些,很多時候,臺灣的媒體很壞,因為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共同感和共同意識的時候,他不會感覺到你講很多事情的時候,其實,那個傷害性很強。
      你今天要講一個學校發生什麼事情,你不要把校名說出來。因為你講完以後人家會覺得那個學校很差。這件事情他可能是一個獨立事件,結果你把學校校名說出來,人家覺得你這個學校風評就開始不好。所以你好像覺得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其實就是彼此有沒有真正的感覺我們是同一個群體。
      各位從國中就開始有一個新的辭彙,以前我沒聽過這個辭彙,「同理心」。於是開始自己遇到了一些什麼事情之後,就開始說「別人沒有用同理心對待」。其實反過來應該問,我們幾乎從來沒有用同理心去對待別人。只有在我們受壓迫的時候會覺得,我們需要被同理心。那其實這裡面就是,我,始終是最重要的。就是這個概念。在腦袋裡面,我,始終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樣,所以有問題。而這樣的概念,各位從幼稚園開始培養。我,始終是最重要的。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各位將來,如果地球沒有毀滅,各位將來都有可能為人父為人母。小孩子沒有什麼特殊表現不重要,不要以為那樣子叫作輸在起跑點。我想問各位你覺得起跑點在哪裡?先告訴我,你覺得起跑點在哪裡,我們再來決定,是不是在那裡輸的。你先確定你的起跑點。其實這件事情,不管你怎麼找,他一定是錯的。因為人生既不是起跑點的問題,也不是終點的問題。他都不是,人生重要的事情是,你在這一生裡面,對你周圍,你所存在的團體裡面,有發生過什麼好的影響?
      中國人講不朽,講的是什麼?(黑板上書寫立德、立功、立言)。他是排第一(立德)。你怎麼會有這個?告訴你是因為人家記得你,是人家記得你這個人曾經對我們的貢獻跟好處。全臺灣前幾年王永慶過世,王永慶過世出現了一個在臺灣很罕見的現象。有學生以個人的身份主動去替他守靈,沒有人要求他替他守靈,是學生自動願意的替他守靈。這表示什麼?表示王永慶還沒有死。他在人們的心中還活著。
      去替他守靈的年輕人,將來一定會告訴他的小孩,過去曾經有一個王永慶。所以,他就會繼續努力。中國人強調是這樣。中國人不是因為王永慶(有錢),王永慶他很早就不是臺灣首富了,誰還會去管他幹什麼。臺灣人現在計較誰是臺灣首富,真是笑死人。
      日本首富,最近前幾天的新聞。他作了一件事情,我不知道他最後要怎麼作,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他的願,很了不起。他說,他願意認養災民一年,災民有多少?四十萬。日本首富願意領養災民一年,我想這些很多可能會比我們看到的這些(新聞),他們的(災情),更值得令人記述。我根本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但是這件事情我記得。像這種,如何在群體中,你永遠是在群體的一部份。當這個群體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你如何選擇讓有用的、有效的、好的影響繼續存在,這是很重要。
      像這些東西才是真正在群體中該想的事情,而不是想怎麼樣在這裡面……。臺灣從2008年開始,以前沒有聽過這些話,但從2008年開始,這樣的東西開始愈來愈多。2008年大陸發生華南大雪災,然後某一個節目,有一個女生,胖胖的,常常戴著怪怪的帽子(疑似陳X茜),她講了一個話。她說,這次雪災,也帶來了無限重建商機。從此以後,就像現在的這些東西裡面一樣。月初,三月十一號發生了大地震,後來人們開始報,報完了以後,有些東西開始出現。接下來人們開始討論,臺灣的人在討論,如何去搶得重建的大餅。人心之壞啊!
       這些東西,有些叫作「你心裡想,別說出來」。1993年的時候,那個華南大水災,於是香港就拍了一部電影,那部電影叫豪門夜宴 。有一堆人啊,每個人就三、五秒,十分鐘這種戲。有一堆人,就是你大概認識的港星都出現在裡面。他裡面有講一個故事,就是在講一個非常奸滑的商人,他想利用他的爸爸。因為他的爸爸和科威特王子有關,科威特王子來重建這個什麼東西的時候,來振災啊,就希望他獲得這個重建的大餅。
      香港人頭腦裡面就在想這個,可是那個故事從頭到尾就是在告訴你一件事情,他作了很多的事情要去得到那個,可是最後他之所以會得到,是因為他發現他以前都作錯了。他不應該利用他父親,不應該利用很多的東西,不應該利用這些東西,讓人家願意把所有東西給你。最後是他發現作錯了,香港電影是這麼演的。
      可是我們今天呢?是把這個話。人家是很有羞恥心的最後告訴你說,其實香港人,千萬不要想著這件事,說,科威特戰爭之後這些大餅,他其實最後目的是要振災化(?),借這個事情來(講)。所以他在這裡面他演這些事情,可是我們有沒有學到教訓?我們到今天把這個事情公開的講,然後絲毫不以為有任何的羞恥,不以為有任何(不對),覺得這裡面(不對),不應該把這個話拿出來,當成一個公共話題。這裡面別人受災,你在享樂賺錢。於心何忍,可是現代人,哪有什麼不忍?他會說我沒有什麼好不忍的。所以這些裡面才是真正有問題。
      三年了,我們看到了如何變化?以前就只有一個節目在講,現在到處都在講。所以我一直在講,要墮落是很快的,人要墮落是很快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墮落,你還墮落的很開心。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破壞群體,因為我們的個體一直很大,你只要滿足個體,你會覺得很好啊!沒什麼不好。愈是這樣,這個世界就愈危險,我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臺灣發生了什麼比較嚴重的災禍或什麼,是跟美國一樣,跟非洲一樣,人們上街去搶東西。
      我們不希望跟大陸一樣,講幅射就開始去買碘,有一個傢伙神經病,買了六千斤的鹽屯在家裡,我們不希望這樣。我們希望把有用的資源,留給需要用的人,可是我們真的平常就有這個訓練嗎?這才是真正的問題。大難來時,才會顯現這個群體,這個國家。美國永遠是一群暴民組成的國家,上面想著發戰爭財,下面靠戰爭去發財。
      所以這些,就是,我們怎樣去看我們現在,各位大四了,很快要畢業了,再也不會有人告訴你這些事情。你也大概一輩子沒有機會聽到有人這樣跟你講,然後,大概更可能的事情是,以後有人跟你講,反正你也大概可以有很多自由時間,你也可以選擇不聽。現在趁大家還可以,必須坐在這裡的時候。所以有的時候,要很認真的去觀察自己的狀態,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我是一個群體性在生活中,我平常在生活中就是一個很有群體性概念的人嗎?各位可以這樣想一想喔。
      各位高中畢業了,如果有人說你們學校不太好,你會怎麼樣?可是各位快大學畢業了,各位大學畢業之後,人家說中山不太好,你會怎麼樣?這就是差別。這就是因為高中的時候我還有群體的概念,我認同這個地方,可是大學咧?我從來沒有認同過任何地方,哪怕我在這裡待了四年。你入了社會,你還指望你會認同你的公司嗎?公司對我而言就是讓我賺錢的地方嘛!你還會有群體感嗎?
      正是因為這樣,這個社會會愈來愈亂,所以希望各位常常想一想,我們今天,到底是為著什麼目的。我沒有能力去改變世界,這件事情是不用懷疑的。可是另外一方面,我每天作的事情,我可以期待未來會更好,這件事情卻作得到。不要想靠政治,不要想靠什麼政策,國家就會更好。國家好不好在人民,在人民的素質。日本震完之後,全世界都在講一件事情,他們相信日本一定會重建,沒有人懷疑過。因為什麼?災難的時候,看到他們國家是這樣。他永遠不放棄希望,這也是日本的漫畫裡面一直在告訴你的事情。你會看到非常多的漫畫,都在傳達這件東西。旋渦鳴人,他會成為火影嗎?可是他永遠不懷疑,自己有一天可以,對不對?
      灌籃高手裡面他就告訴你,當你決定放棄,球賽就結束了。那怕只剩下最後一秒鐘,只要你不放棄,球賽就還沒結束。那人心也是這樣,當你放棄了向上、奮鬥、正向的東西,你的人生就結束了。剩下的東西,就是吃飯、睡覺。你的人生就結束了。你不再帶有未來性,意思就是,各位想想,25歲,你就已經潛力零。何其悲哀啊!對不對。
       我覺得,我個人而言,我自己覺得,我唯一覺得最自豪的事情,是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我今天在跟你們講話這件事情,都還是假。意思是什麼,意思是我始終覺得,我在大學教書的這件事情,是一場夢,他不是真的。我一直覺得,在我的心態裡面,我一直在學東西。那才是我真正覺得自豪的,四十三歲了,我不放棄我還可以學東西。我不認為我現在學的東西就夠了,所以我覺得,我一直到今天,我跟我太太兩個人,一個最大的共同點,是我們始終認為,我們還在十八歲。我們的心態一直都還在十八歲,對我們自己還抱著很大的期望。各位,因為這樣,所以我還是一個正常的人,我還是一個有未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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